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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|忘词

编辑|翩然

2004年，青铜器专家马承源不远万里飞往日本，参加一场私人文物展览。

他一到展览会，根本顾不上与别人寒暄，直奔展厅中最引人注目的地方。

他激动地紧握着拳头，见到那个梦一样的青铜器后，脸上的紧张一下被兴奋代替。

他想触摸这件中国历史上划时代意义的青铜器，又怕手上的汗渍沾到上面。

马承源呆呆地看了半天，才几经打听到了这件国宝的现任主人。

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，一定要把属于中国的历史文物带回国内。

然而当他满怀期待地打算将其买走时，对方伸出一根手指，不紧不慢地说了一个天文数字。

马承源听后如遭雷击，万万没想到，曾经日本人近乎强买强卖地得到了这尊国宝，如今还想再敲诈一笔。

原本属于我国的重器能否回到国内，这其中又发生了哪些少有人知道的秘闻呢？

山中强买子龙鼎

上世纪20年代，河南省辉县发现了一尊鼎，它一米多高，肚子是圆的，有三条腿，周围遍布青绿色锈迹。

当地人不知道它的价值，也看不出有什么用处，只知道从地里挖出来的东西一定值钱。

可当人们把这个大家伙刨出来，里里外外的泥土掏干净，发现它太重，两个大汉铆足了劲才搬得动。

像这样的“重器”，要花多长时间，用多少精力才能拉到城里，况且拉过去也不一定有人买。

就在犹豫之间，当时挖到“宝贝”的兴奋劲顿时减去了一大半。

受大环境影响，我国正忍受着列强的剥削，从东三省到山东省，到上海再到台湾省，战火从北向南绵延不绝。

可谓目之所见皆为食不果腹的流民、耳之所闻全是痛失亲人的哀哭。

这样的世道，艰难地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，家里的粮食熟了才能吃上饭。

一群天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劳苦人民，怎么会寄希望于一件文物。

在未来的十年时间里，多地因列强压迫而举行游行示威活动，孙中山在万物即将竞发的春天抱憾而终，而中国共产党则在凄风苦雨中成立。

一个全新的历史进程，即将来临。

至于这尊鼎，则几经辗转，流落到了市场，被更多人饶有兴趣地审视着。

其中有一个叫山中的人，是山中株式会社的社长。

靠着日本在中国的无道侵略，山中也因此连蒙带骗地买卖过一些文物。

他身材瘦小，但精于算计。

虽然仗着日本人的势力横行霸道，但平时足够勤快，经常去各地古玩市场捡漏。

此时，他眯着眼，仔细端详着这尊鼎，听着摊主只言片语的介绍，不时自言自语似地嘟囔几句。

山中研究了好一会，看看蹲在地上的摊主，然后轻轻摸着古鼎，再扬起眉毛，自信地笑了一声，好像鼎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。

山中说：“这是件有一定收藏价值的文物，能否让给我收藏？”

摊主听罢，原本耷拉的脑袋一下抬起来，待看到对方是日本人，大有深意地打量着他，才说：“可以，价格可不便宜。”

山中听完摊主的报价，失望地摇摇头，表示这尊鼎根本不值那么贵，随即转身要走。

摊主看着他转过身子，心中不免有些急躁。

因为鼎太大，平时搬来搬去特别累，而且很少有人问这尊鼎的价格。

这次留不住山中，不知道等多久才遇到下一个问价的人。

想到这里，摊主急忙叫住山中，气势也矮了半截，最终被山中和随行的会计连番砍价，以很低的价格成交了。

山中见价格已定，飞快朝旁边使了个眼色，会计心领神会地开好发票，这桩买卖就定下来了。

鼎送到山中家里时，他才敢仔仔细细观察上面的花纹和造型。

作为日本人，他对中国文化了解并不深，但对古董商的花纹、雕饰、造型，以及古董真伪鉴定方面绝对是有专家级的。

在古代，鼎一直被视为传国重器，历史上关于鼎的故事更是比比皆是。

比如楚庄王问鼎中原，秦武王举龙纹赤鼎等故事，无不侧面表现出鼎的庄严神圣地位。

而山中买到的这尊鼎表面上锈迹斑斑，但不能掩盖其古拙厚重的非凡气势。

所以即使不做过多研究，他也能断定，这件古董一定有令人震撼的来历。

此时他再看细节时，发现鼎内壁刻有复杂而神秘的文字，不但有很高的观赏性，也代表着古老的文明。

他曾在极品文物中看到过类似文字，所售价格也往往惊人地高。

山中没有能力完全了解鼎的真实价值，仅从有限的认知中，也足够让他庆幸自己拥有了如此珍贵的宝贝。

山中买鼎的时间正好是日本侵华初期，当时大部分古董比八国联军搜刮一空。

地理埋藏的珍品则被日本人大肆挖掘，很多文物到了日本人手中，立即被偷偷运往其他地方。

所以关于这尊鼎的消息，也在战火中了无踪迹。原本属于我们的文物，就这样仿佛消失了一般。

专家赴日观鼎

新中国成立后，国家通过执法合作、司法诉讼、协商捐赠、抢救征集等方式，不遗余力地寻找流落在外的文物。

虽然在各方努力下，有15万件古董先后回归祖国的怀抱。

但是大部分古董依然在海外，因为种种原因无法追回，这其中就有山中手中的鼎。

不过2000年后，网络和杂志上陆续出现了一口状貌极为罕见的古鼎。

其形饱满圆润，质地厚重威严，而且体积庞大，绝对是称得上国之重器。

这几张零零散散的图片引起了我国专家的注意，其中就有青铜器专家马承源。

他看到照片后大为惊讶，从图片上看，这尊鼎的绝对是国宝级别的古董，如果不是赝品，其历史价值足以媲美母戊大方鼎。

马承源思前想后，认为不能让国宝像无根之物一样漂泊在外，得想办法找到它才行。

于是他开始寻找有用的线索，试图一步步找到鼎所在的位置。

就在马承源无从下手时，一场展览会让他亲眼见到了苦苦寻找的古鼎。

2004年6月，一场私人藏品展览会在日本开展。

像这种层次的展览并不少见，甚至世界上每天都会有举办几十场展览，其中个人展览往往因为展品单一，或者研究价值不高而多受冷落。

几天后，忽然有人联系到马承源，表示在展会上看到了他苦苦寻找的古鼎，并拍了照片给他看。

马承源激动地看着照片，很确定这就是他一直牵挂的国宝。

上面每条勾线，每一个花纹，早就深深印在他脑海中。

他马上去收拾行装，火急火燎地与自己所在的单位做了简单的汇报，便踏上前往日本的旅程。

临行前特地将研究古鼎的文件夹放进包里，希望对照自己的成果。

到了日本，他顾不上放下行李，直接奔向展馆。

六月的天气有些闷热，马承源拖着行李几乎一路小跑，直热得满头大汗，心里不住地呐喊：快一点，再快一点。

太阳渐渐西沉时，他终于赶到展会。

跟大多数个人展一样，此处看展的人是三三两两，有几位还是他国内的熟人。

大家见到马承源来了，纷纷上去打招呼，而他则焦急地应付一下，一门心思地奔向那尊鼎。

古鼎比照片更显沧桑，体型也比想象中更大。

这是一口典型的圆鼎。

圆鼎出现的时间很早，可以追溯到夏朝，比方鼎早了一个朝代。

鼎有方与圆之分，鼎足也有三足与四足的区别，一般三足为圆鼎，用于祭天。四足是方鼎，用于祀地。

圆鼎与方鼎本没有优劣之分，不过方鼎大多只作为礼器，而圆鼎的用途更多一些。

由于出现时间不同，圆鼎大多比方鼎更简约。

但是这尊鼎的颈部则有比较复杂的纹饰。

其中大量运用了有首无身的饕餮纹和瓶形角，中间夹杂着部分身和首完整的饕餮纹，并以饕餮鼻梁为轴线。

身体向两边延伸，形成两兽一首的状态。

饕餮纹以环形延伸排列，整体看起来很有节奏感，视觉效果十分突出。

而器足上虽然也饰有饕餮纹，其卷角更像羊角，线条伸展富有张力，整体看来更有动感。

马承源将目光移到旁边的说明牌。

上面标记圆鼎的尺寸是鼎高103厘米，宽37厘米，腹深43厘米，口径80厘米，重达230公斤。

材质青铜，铸鼎时间不详，出土地写的是：中国河南省辉县。

马承源向内壁看去，发现了几个晦涩难懂的符号。

根据他的认知，目前并没有人发现过夏朝的文字，而像鼎上这种飘逸的符号，更像是商朝的文字。

马承源惊讶之余又多了几分狂喜，他不太敢确定自己的判断，只能拍下照片，交给专研古文字的专家破译。

随着时间的推移，闭馆时间要到了，马承源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展厅。

走之前，他扭头看了圆鼎一眼，一个接国宝回家的计划在心中酝酿。

马承源早早来到展厅，见到圆鼎的主人，向他询问是否愿意转让。

对方了解到他的来意后，思忖了一下，上下打量马承源一会，才慢慢伸出一根手指，说道：“要拿回这件大鼎，少于16亿元免谈。”

马承源不禁皱起眉头，日本的16亿元已经是上亿人民币了，超过他心理预期太多了。

况且政府拨款的金额有限，很难将所有的资源都集中在回购圆鼎上。

迎国宝回家

离开展厅后，马承源将这个价格报告给领导，得到的结果是金额太大，暂时无法调配。

其实这个结果他早就料到，但真正接到反馈的那刻，还是忍不住遗憾地叹口气。关于圆鼎的回归之梦就此破灭。

在圆鼎展出期间，国内其他专家也慕名前往观赏，大多也只能尽量多看一会，圆鼎的归属终究没有改变。

堂堂中国重器，却只能在日本欣赏，多少有些心酸。

就在大家以为国宝只能暂居日本，归来之日遥遥无期时，一条消息打破了僵局。

2005年，有消息称日本出售了圆鼎，现在在香港收藏家手中。

消息一出，国家马上派人前往确认。

此外古文字专家也接到委派，同一时间前往香港确认鼎上的文字。

根据查阅、对比、推算、确认，基本可以断定鼎上的文字是“子”、“龙”两个字。

“子”字比较小，在左上方，更像是衬托“龙”字的绿叶。

“龙”字用双线勾勒而成，线条苍劲有力，笔力刚强凌厉，像一条直冲云霄的龙，只不过尾部如残云一般卷曲。

龙是古代神话中的神兽，更是中华民族的象征之一，在古代更有以为尊崇的地位。

所鼎上铭“龙”，可以侧面说明他的主人一定是不凡之人。

既然确定了鼎上的文字，这尊圆鼎再也有了自己的名字—子龙鼎。

这里的子龙并非常山赵子龙，而是商朝的一位王子。

在已知的甲骨文资料中，常现于“子某”这个词。它并不是指具体某个人，而是商朝贵族的称呼，指对方有等同于王子的身份。

由此可以推断出，子龙鼎显然是为一位王子所铸造的鼎。

前有考古学家的研究，后有古文字学家的完善，子龙鼎的身世终于确定。

根据国家文物鉴定委员会青铜专业组讨论，一致认为子龙鼎是罕见的青铜重器，并将其列为“国家重点珍贵文物征集”之列。

2006年4月，在经过前前后后7次谈判，子龙鼎以4800万价格归为国有，流落在外七十多年的国宝终于回家了。

同年6月，子龙鼎出现在中国国家博物馆，接受八方来客的观赏。

结语

自从八国联军侵华以来，我国文物便接连不断被偷往世界各地。

那些被岁月侵蚀的作品只是静静地伫立着，却在无声地诉说着一段辉煌的文明。

而文物流于国外，则是国家积弱备受折磨的表现。

以前我们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财产，如今国家实力强盛，是时候带国宝回家了。